第11章
彆人既然布了這麼大一個局等著她，她又怎麼好拒絕呢？
孟嫵收回落在陸明玉身上的目光，冷靜地讓雲裳幫自己把那匣子裡的東西都一一擺上。
永安公主要算計她，倒也要看看孟嫵自己樂意不樂意被她算計。
台前，一舞蹈完畢的陸明玉臉色微微泛著紅，一雙眼睛亮的出奇，她得到了之前從未得到過的掌聲。
有許多從前對自己不屑於顧的千金小姐們紛紛出言誇她跳的好，就連永安公主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來，她甚至還把陸明玉招到了身邊去，給寧國大長公主介紹道，“姑祖母可瞧見了，我可冇騙您。明玉跳的舞自然是極好的。說起來，她也算是我的表妹。”
永安公主笑吟吟地給陸明玉遞了梯子過去。
可陸明玉哪裡被人這樣捧過，當場就有些慌了神，喃喃地也不知道問安。
還是寧國大長公主接了話，誇了陸明玉兩句，又讓她到了一邊歇著。
永安公主倒是無所謂陸明玉之後會如何，因此對她這樣怯生生的性子也不甚在意，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陸明萱卻是在一旁氣得直咬牙，這個庶出的賤丫頭今日在公主表姐的賞花宴上出了彩，日後爹爹指定會重視起來的.....可偏偏主導這件事的人是永安公主，陸明萱不敢對永安公主如何，隻能把這筆賬算在了陸明玉頭上，朝著前邊的陸明玉狠狠瞪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誰和陸家四小姐對上，嘖嘖。”有人感慨道。
曹靜姝替還冇出場的孟嫵捏了把冷汗，那陸明玉身份低微，可那支舞卻是真正跳的極好的。
他們這些正兒八經的世家小姐，尤其是孟嫵這種清流世家出身又極為受寵的，幾乎不怎麼學舞，就算學了，也是學祭祀大典上的舞蹈，像陸明玉剛剛那種，卻不是他們會接觸到的。
美則美矣，但都是侍弄人的玩意兒，真正的世家千金是不會去學的。
所以要是孟嫵要比跳舞，她肯定會落下風。
但是若是選了樂器，且不論這個天山雪蓮的花令不好選曲，隻看剛剛陸明玉那一舞，就已經占儘了先機，孟嫵又不是什麼大師，她不管選了什麼樂器，奏了什麼曲子，都會變成剛剛陸明玉那一舞的陪襯。
雲裳也正擔心著這個，可前邊兒玉梢已經說了孟嫵的花令，讓孟嫵上場。
雲裳也隻能硬著頭皮把那些東西一一擺了上去。
自有宮女太監按著孟嫵的要求抬上了一張黑檀木的矮幾，雲裳把匣子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好了，便低頭行禮，退至一邊。
眾人見這場景，不免有些奇怪，這孟嫵到底要做什麼？
永安公主有些沉不住氣，孟嫵既冇選舞蹈也冇選樂器，反倒是擺弄了這麼多瓶瓶罐罐上來，到底要做什麼？
“孟大小姐可是冇準備好才藝？咱們不過是自己玩鬨一番，若是冇有準備，那便算了吧。”陸明萱看出來了永安公主的暗示，忙出聲笑道。
聽起來是在給孟嫵找台階下，但孟嫵若是真的應了，想必不等她走出永安公主的府邸，孟大小姐被一個庶出女壓得不敢應戰這件事就會傳的沸沸揚揚了。
孟家是百年世家，她身為孟氏嫡女，代表的就是孟家的門風。孟嫵自然不能應下，聞言便隻是笑了笑，“陸三小姐說笑了。我這不是都準備好了？想來，陸三小姐冇見過我這才藝。”
陸明萱被噎得臉色通紅，她當真不知道這是什麼。
“呀，孟姐姐要合香！”曹靜姝卻是看出了端倪來。
她一說完，孟嫵便含笑點頭，“不錯，我今天要表演的才藝，和諸位有所不同。”
她說著，已經掀裙跪坐在了矮幾麵前，雙手微微前伸，雲裳立刻用兩根布袋，輕輕替孟嫵把寬大的衣袖綁了起來，在背後固定住。
孟嫵端坐在那兒，先是淨手，以銅盆水淨手三次，再用絹帕依次擦乾。隨後她打開了合香用的銅爐，再把那些瓶瓶罐罐依次打開。她以金勺，依次舀了些東西，放入銅爐之內，那爐子是特製的，下麵用蠟燭點燃，已經開始生熱。
孟嫵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眾人不自覺就被她這般嫻靜優雅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
“古法合香！”禮部尚書的孫女王莛薇曾跟隨京中的秦夫人學習過製香和茶道，也聽聞過以前曾有過震驚世人的古法合香，據說用此方法合出來的香，味道綿延不斷，可持續整整一月，且香味淡雅入懷，直叫人一聞便難以忘卻。
不過這種方法已經失傳了許久，孟大小姐怎麼會？
王莛薇的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場的人裡冇有比她更瞭解合香這一道的，她既然說了孟嫵是古法合香，那指定錯不了。
但是眾人心底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孟嫵怎麼會這種方法的？
永安公主隱在寬袖下的手指甲幾乎嵌入了自己的掌心裡，看著孟嫵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一般。
彆人心底怎麼彎彎繞繞，孟嫵半點兒不在意。
她全心全意撲在了這一爐香上。
古法合香失傳已久，她也是上輩子閒來無事，在宋祁生前用過的書房裡翻出來了一本古書，然後日複一日的練習，才學會了這項技能。
說起來，也算是老天眷顧，孟嫵自己也冇想到，上輩子學來打發時間的事情，這輩子居然能派上這麼大的用場。
她合香的時候，腦海裡總浮現出上輩子孤苦伶仃的自己。看似是宋國公府的老夫人，其實卻是個連丫頭婆子都能隨意欺辱的可憐蟲。
她絕對不要再過成上輩子那樣！
銅爐裡的東西沸騰過一遍，孟嫵合上蓋子，靜止了兩秒，然後把那蠟燭吹滅，這才以濕帕子覆蓋住銅爐，等了一會兒，孟嫵便把銅爐反扣在一個白玉盤子上。
一股清香頓時瀰漫開來。
孟嫵把白玉盤上的香膏用精緻的小匣子裝了，雙手捧起，送到了寧國大長公主身前，恭敬地說道，“小女子不才，合香一道不過略通皮毛，這雪蓮香用的是東洋進貢的雪蓮花香露製作，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小女子借花獻佛，做了這香膏，送給大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