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結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孟嫵哪裡能看不出來?

她有些無奈地摁了摁眉心,上輩子自己真是個大小姐脾氣,把永安公主得罪的狠了。這次雖然查出來了是清河縣主在背後搗鬼,但若不是因為她先罵了永安公主,這事兒也鬨不起來。

至於永安公主,那就是個心眼比針尖還小的。

說她不記恨自己,孟嫵自己都不相信。

孟嫵心底明白自己和永安公主是絕無交好的可能了,畢竟,除了她們兩個人之間的口角之外,現在更是牽扯到了陸家和孟家的鬥爭上。

因此對於這封帖子,孟嫵倒是看開了許多。

左右也是躲不過去,她乾脆就堂堂正正麵對好了。上輩子她蠢笨成那樣都尚且能把永安公主壓著,這輩子,自己預先知道了先機,難道還能被永安公主鬨翻天不成?

想通這點,孟嫵也就隨意的擺擺手,交代百結,“給我準備套明天參加花會的衣裳首飾。”

百結心中擔憂,但同時也明白,大小姐的決定不容質疑,隻得點頭應下。

永安公主極受建安帝寵愛,她十歲那年聖上就給她賜了公主府,用的是前朝親王規製的府邸為基礎,因此永安公主的府邸是極儘奢華的。

孟家的馬車在二門外停了下來,永安公主身邊伺候的玉梢立刻便迎了上來,麵帶幾分親熱的笑意,伸手去扶了孟嫵下馬車。

“孟大小姐可算是來了,公主一直念著您呢。”玉梢是個圓臉,見誰都帶三分的笑,在宮裡頭也是出了名的脾氣好。

隻是,她能在永安公主身邊安安穩穩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宮女,那就絕不可能是個冇心機的。孟嫵不敢輕視她,抿唇一笑,露出兩個小梨渦來,“勞煩玉梢姐姐了。”

她語氣溫潤,一雙眼睛烏黑明亮,和從前判若兩人。

玉梢的視線落在孟嫵身上,不由得微微頓住。

她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纏枝花上襖,下麵一條白色梨花滿金繡壓線馬麵,頭髮紮了個雙丫髻,兩側各掛著一朵琉璃珠花,清雅甜美,比往常那個盛裝出席的孟大小姐,更多了兩分引人注目的意思。

孟大小姐,好似真的和以往不同了。

“孟大小姐您客氣了。”玉梢收斂思緒,臉上笑意越發濃了兩分,半扶半引著孟嫵往花廳那邊過去。

外頭纔是初春時候,柳葉抽新芽,一片復甦之景。而永安公主府內卻已經是滿園春色關不住,百花爭豔了。

這種時節能看見如此多的花卉,本就稀罕,何況永安公主這裡擺出來的都不是普通品種的花兒。

一時間倒容易叫人看花了眼去。

此時府上已經來了幾位嬌客,正坐在永安公主身邊,笑語晏晏地湊趣說著話。

陸明玉望著這滿府的富貴,忍不住拽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低頭看過去,手腕上那水頭十足的翡翠鐲子襯得她皓如霜雪,陸明玉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手能這麼好看。

這是公主表姐賞給她的......她從未得到過這樣好的東西。

她本來隻是陸家的一個庶女而已,陸明玉自己也想不明白,怎麼永安公主辦賞花宴,卻要點名要了自己過來。

她莫名有些不安,可想到姨娘知道自己能來參加永安公主的賞花宴時候露出的滿臉欣喜,她便隻能把那份想要離開的衝動壓進了心底去。

陸明玉低著頭坐在最後方,瑟縮的模樣和其他千金小姐們格格不入。

陸明萱看著她那樣,就滿肚子的氣,她轉頭抱著永安公主的手臂撒嬌到,“表姐,您怎麼想的,居然叫她也跟了來!”

那陸明玉不過是個庶女,瞧瞧她那瑟縮的模樣,連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都不如呢。

陸明萱憤憤不平地想著,也不知道公主在想什麼,居然點名要陸明玉來參加花宴。

永安公主對這個笨蛋表妹一向冇什麼耐心,聞言便是皺眉,低聲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今兒給我收著性子,但凡壞了我的事情,你且等著我收拾你。”

陸明萱自來怕這個公主表姐,連忙保證自己會聽話的。

“孟大小姐來了~”

前頭有人笑著說了一句。

永安公主便起身要往外頭迎過去,臨時還轉頭瞪了眼陸明萱,“記住了我的話,那丫頭我自有作用。”

陸明萱雖然心下不甘,但到底不敢和永安公主爭執,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孟嫵才走到花廳門口,便和一身流光錦滿繡大袖裙的永安公主迎麵碰上了。

她不動聲色地掙開了身側玉梢的手,然後十分恭敬地給永安公主行了個福禮。“臣女給公主殿下請安。”

禮數週全漂亮,叫人一點兒都挑不出錯處來。

玉梢和永安公主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出一絲疑惑來。

不過這麼多人看著,永安公主也不能晾著孟嫵,她連忙叫玉梢扶了孟嫵起來,又親親熱熱地湊過去挽住孟嫵的手,“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前兒個你抱病,因此許多活動你都冇能參與,倒是叫我們覺得少了些顏色。”

永安公主開了頭,邊上自然有彆的千金小姐捧哏道,“可不是呢,瞧不見孟家姐姐,我這心裡頭老是唸叨著。”

“怪不得旁人總說顏色俏,招人念。我這次可算是體會到了。”

一群小姑娘順著永安公主的話往下說,嬉嬉笑笑的進了花廳。

孟嫵不動聲色地落後了永安公主半步,又露出個溫婉的笑意來,客氣道,“各位姐姐妹妹可屬實高抬我了。孟嫵愧不敢當。要說顏色好,劉家三姐姐和馬家妹妹豈不是更好?”

永安公主倒是好心機,一句好顏色,聽起來是誇她的,可後邊接話的劉三小姐和那位馬侍郎家的小姐卻越說越不像樣了。什麼叫顏色俏招人念?活脫脫把孟嫵說的像是那靠臉為生的樓姐兒似的。

若是從前的孟嫵,指不定還要沾沾自喜幾分,可她前世到底也比這些十幾歲的小姑娘們多活了幾十年,這點兒心機都看不出來,那豈不是當真白活了。

孟嫵的話音落下,劉三小姐和馬小姐的臉色都白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