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客 作品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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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殺出一條血路的我,做夢都冇有想到會來到2024年的新中國。

這片土地不再滿目瘡痍,而是欣欣向榮,山河無恙。

我殘破的身軀,完好無損。

夜幕中,再也不會被轟鳴的敵機和猛烈的炮彈驚醒,再也不用扛著比自己還高的槍支,和敵人拚命廝殺……

我生長於南邊的一個貧困山區裡,生活簡單,一日兩餐,可望著無恙山河欣欣向榮的祖國大地,我很開心也很滿足。

從懂事起我就發誓,將來要繼續為祖國服務,為人民服務。

我每天學習新思想,將感悟寫在紙上,直到寫了厚厚的一本。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七年,直到那一天,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1

事情發生在高三秋季考試結束,我揣著成績單滿懷興奮地乘坐一個半小時顛簸的班車回到家中,不等我邁進家門,就看到憤怒的一幕。

我爸爸趙路平臉色猙獰,一下下重重踢在地上渾身是傷,皮膚黝黃的中年婦女身上。

婦女被踢得雙手抱住頭,縮成一團不敢反抗。

而那婦女不是彆人,正是我的母親——鄭淑芬。

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客廳中,我那又瘦了幾分的妹妹跪在地上哽嚥著,一遍遍央求著父親不要再打了。

對此,我爸爸視若無睹,反而身上的火氣更大了。

這一幕,我並不意外。

打從我記事起,我爸爸趙路平每天遊手好閒,整天無所事事,哪怕頂著改革的春風,他也從來冇有起過去外地打工,改善一貧如洗的生活的念頭。

他隻會喝酒和玩麻將。

白天他泡在煙臭味濃鬱的麻將館裡,半夜三更,拖著渾身酒臭味的身軀回到家中,以前我在家時,經常能在深夜聽到他對我媽媽怒斥。

是了。

一個越是無能的人,生活上對身邊的親人越是狂暴,用這句話來形容我的爸爸再貼切不過了。

生活窮苦,我爸爸從來不會反思己身。

他隻會怪怨媽媽,覺得是媽媽拖累了全家,責怪媽媽工作不努力,怨媽媽生了個拖油瓶,也就是我的妹妹。

我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大致瞭解了前因後果。

原來。

自從我高三寄宿學校後,我的爸爸就又開始沾染上了賭博,玩麻將金額一次比一次大,將家裡麵媽媽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那一點錢,全部敗光了。

可這仍不足以讓爸爸還清一大屁股債務,在債主上門討債後。

爸爸冇理會跪在地上哭泣求饒的妹妹,仍對善良淳樸的媽媽拳打腳踢。

冇一會兒,媽媽在他的重拳之下,被打得鼻青臉腫。

而我爸爸做的一切,隻為了讓我媽媽想辦法拿出錢來替他自己還債。

門外。

我看著爸爸再次揚起的拳頭,徹底怒了。

我小心地將成績單摺疊好放在口袋裡,一把上前將施暴者的爸爸推開。

爸爸猝不及防,趔趄幾下倒在地上,滿身酒味,凶神惡煞道:“誰?誰打我?老子非得連同他一塊揍了!”

2

這一推,我爸爸酒醒了幾分。

下一秒,待他看清楚是我後,猙獰的神情微微愣住,顯然冇有想到我今天會回來,可他向來是臭要麵子,外強中乾,很快倒八眉就皺在一塊,扶著桌子站起來,打了個酒嗝憤怒地看向我。

“臭小子現在你長大翅膀硬了,敢對老子動手!”

一邊說著,一邊拳頭已經朝著我打來。

我看著近在跟前的拳頭,眼睛微眯,拳風使我額前的碎髮微微飄起,這一拳要是落在臉上,就算冇有流血也會殘。

可就是這樣的拳頭,方纔一拳又一拳地落在媽媽的身上。

我冷漠地看向狂妄的爸爸,更覺得悲憤。

男人的拳頭,應該是用來對付敵人,而不是欺負弱小。

當年,各方麵資源匱乏,許多先輩們在戰場上冇有武器,隻能扛著農具,更多的是握緊拳頭,用來禦敵。

哪怕戰場殘酷,隨時麵臨著危險,可隻要有一口氣在,他們仍然握緊手中的拳頭,一拳拳打在敵人的要害處,他們之所以前赴後繼地抗戰,隻是為了子孫後代能過上和平幸福的生活。

如今的和平和幸福來之不易,是無數先輩用拳頭一點點打出來的。

更是無數先輩用殘破的軀殼,捍衛著祖國的每一寸土,腳下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染著同胞們淋漓的鮮血,是他們頑強抵抗和奮鬥精神,前赴後繼長達十四年抗戰才換來的。

其中,不知道犧牲多少人。

至今,每一個城市中,仍遍佈著他們的身影。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烈士。

他們安眠的地方,被稱為烈士紀念館!

他們犧牲了一切,甚至以絕戶的代價,才換來瞭如今的生活。

可麵對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我爸卻不知道珍惜。

本該打在敵人身上的拳頭,用來驅散魑魅魍魎,為華夏民族打出一個朗朗乾坤的拳頭,現在卻揮動地駛向了至親至愛的家人身上。

在瞥到爸爸一點點上揚的嘴角,我握緊拳頭。

他忘記了。

現在的我早已經不是當年羸弱纖瘦的孩童,現在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是祖國的花朵,是共青團員,更是辛勤勞作的媽媽含辛茹苦帶大的孩子,是妹妹眼中可以頂天立地的哥哥。

何況。

前世,我渾身是血的身體曾抱過數以百斤重的炮彈,腳下生風,隻為了爭分奪秒給在前線的戰士同胞們更快地提供戰鬥資源,讓他們更快消滅敵人,減少傷害;我的肩膀更是抗過不知道多少個因奮戰而受傷的兄弟姐妹。

現在麵對眼前的醉漢,我的爸爸,根本不用我使出全身力氣。

不過瞬息之間,他就被我重重撂倒在地上。

可儘管如此,被打趴的他嘴上仍然不服。

“你、你個豎子!竟然真的敢對老子動手,翅膀果然硬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老趙家唯一能傳宗接代的人,我現在非得拎起來胖揍,讓你也去打工……”

打工?

我眉梢微皺,餘光瞥向跪在地上無聲哭泣落寞頹然的妹妹,回想起方纔聽到的隻言片語心中瞭然,更覺悲憤。

抗戰時,無數女性先烈前輩在沉重的曆史上證明,婦女亦能頂半邊天,妹妹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怎麼能像個屠夫?卻又比屠夫殘忍。

竟然讓正在念初三的妹妹出去打工,替他還債?

生長在新中國,國家尚且推崇十二年義務教育,爸爸這是在剝奪妹妹求知的權力!

我可以想象到如果回到戰爭時期,他是個為了保全性命,拱手向敵人讓出妻子和孩子的男人。

如此,我心中憤怒的火燃燒得更旺盛了。

當下我掏出手機,揚言要撥打警局電話。

本是喝醉的爸爸,在聽到我的話後,身體猛地打了個顫,臉上露出驚恐害怕之色,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性子,他最後一絲醉意在這一刻全然冇有了,爬著跪著來到媽媽身邊,讓媽媽替他求情。

媽媽愣了會兒,顯然冇有想到我會這麼決絕。

隻因爸爸喝醉打她的事情,時有發生,在爸爸的推搡之下,她回過神張了張嘴巴。

“子陵,他是你爸爸,你不能……”

可看著我臉上堅決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身邊一身酒臭味熏天的爸爸,她樸素的臉上出現一抹掙紮,不捨的臉上逐漸堅定,改口道:“子陵,算媽媽求求你,就當給他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看著求情的媽媽,冇有錯過她臉上的微表情,深知她是念在幾十年的夫妻情誼上,這次機會何嘗不是她內心糾結後,給爸爸最後一次機會?

看了一眼一臉緊張的爸爸,我並非真想報警。

為了爸爸這種爛人,不值得抵上我和妹妹的前程和後半生。

3

最終。

爸爸在我督促下,需要每天學習新思想,並且手抄一份,不僅如此,我讓他早晚各自大聲朗讀一遍,將新思想刻入他骨子裡。

爸爸覺得羞恥,支支吾吾半天不願意開口,委屈地看向我:“子陵,我都一把年紀了,現在還學思想政治不太好吧?也不適合,如果旁人聽了還會引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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