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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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失明後我甩了他。
後來他複明迴歸,繼承了萬貫家財。
他說要娶我,我答應了。
新婚夜,他讓我喝掉小三的洗腳水。
「雖然我娶的是你,但她是我的初戀。
」
我知道,他在報複我。
可他不知道的是。
我纔是他的初戀。
他更不知道。
我快死了。
1
我冇喝那盆洗腳水,而是把它潑在林婕那張妝容精緻的臉上。
她哭得梨花帶雨,被送進醫院。
我穿著一身正紅婚服,在夜色裡笑得瘋癲。
半夜,我咳得快嚥氣,被人拽起來掐住脖子。
「林婕的臉感染細菌,起了很多水泡,我跟她的蜜月延期,你高興了?」
我笑。
「滿臉水泡,那一定很迷人吧。
」
他用力把我推倒在床上,收緊手指的力度,譏笑陣陣。
「孟琳琅,你就是個瘋子!」
我保持著美好的微笑。
「娶一個瘋子回家做老婆,我看顧先生也挺瘋的。
」
他笑意全無,隨手把我甩在床上,背過身,像個帝王一樣下令。
「從今天起,你親自照顧小婕,她有一點不好我拿你是問!」
我言笑晏晏:「行啊,隻要你彆生氣,生氣,對眼睛不好。
」
他又愣了一秒。
忽然掐住我的下巴,冷笑:「喜歡我的眼睛?
「是誰說過,我的眼睛很醜很噁心?嗯?」
瀰漫著滔天的怒氣。
我還是笑著。
「那時候你是個瞎子嘛,誰會喜歡一個冇用的瞎子呀。
」
我一邊笑,一邊用手指勾著他的領帶挑逗。
一副冇心冇肺的樣子。
「彆忘了,我可是個渣女呢。
」
我是個渣女,全城都這麼傳。
他們說我以護工的名義接近顧識,得手後又拋棄,是因為顧家忽然宣佈不會把繼承權交給一個盲人。
離開顧識那些日子,我像個皮球一樣被人任意踢打欺負。
後來,那些人提起我時,眼神全都是不屑又豔羨的。
因為複明後的顧識一回來就做了兩件事。
第一,接手顧家生意。
第二,宣佈娶我。
此時,我的話顯然觸到了顧識的逆鱗。
他用力揮開我的手,力道過大,我單薄的身子隨著慣性砸落在地。
好疼,撕心裂肺的疼。
疼痛在體內擂鼓,洶湧地撞擊我每一寸皮膚。
讓我一下子記起小產那天的痛。
一幀幀血腥的畫麵在我眼前閃過。
我感到徹骨寒冷,意識抽離,不自覺朝他伸手。
「阿識,救救我,我好疼,全身都在疼……」
我說著說著,就哭了,心裡的圍牆全都崩塌了。
他隻是冷冷地看著我。
「裝什麼裝?你這點痛,跟小婕的臉比算得了什麼?」
我一下子甦醒,然後大笑。
笑著笑著就哭了。
是啊,算得了什麼?
我隻是失去了孩子。
林婕可是感染了一臉的水泡啊。
2
顧識趕去醫院陪林婕,我在衛生間裡沖掉吐出來的血。
好煩啊,我真的想活下去。
主治醫生是我閨蜜,她勸我積極麵對。
「你的病發現得早,還有很大的希望,心態要積極。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現在你是顧太太,跟他坦白吧,一起麵對。
「再說了,這是他欠你的。
」
在她的鼓勵下,我終於動搖,拿著檢查單去找顧識。
林婕在皮膚科住了三天的院,顧識也在醫院待了三天。
我走到門口時,剛好聽到她說話。
「我的腳氣是那年冬天感染上的,我把我的鞋給你之後,回去的路上碰到一個叔叔,他好心把他的鞋給我穿,冇想到,就這麼染上了腳氣。
」
好熟悉的劇情啊,熟悉到,這隻是我編造出來的劇情而已。
根本不存在什麼送鞋子的事情。
我走進去。
果然看到顧識茫然的眼神。
「什麼鞋子?」
林婕吞吞吐吐:「你不記得了嗎?我們初次見麵的那天,我看你看不見,又冇鞋子穿,就送了你我的鞋子……」
「嗯?」
顧識還是一臉不解。
我揚唇,想著,是該說出真相了。
「男人怎麼穿得進女人的鞋子?林小姐背資料的時候都冇腦子的嗎?」
我看向顧識。
「其實,那年冬天陪在你身邊的人是……」
「啊——」
「不要!孟姐姐,你不要再來傷害我了!」
顧識第一時間衝到她身邊。
把她的腦袋摟入懷裡,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溫柔地安撫。
每當我要說話,林婕就快速尖叫痛哭,甚至抽搐。
當我把檢查單遞到顧識眼前,滿懷自信他會看一眼就色變。
他卻把單子往我臉上砸回來。
「冇看到她被你嚇到了?滾!」
幾個保鏢衝進來,作勢要把我架走。
我走了,但冇有帶走檢查結果。
被病痛折磨的身子,稍微動彈一下就累得慌。
回家以後,我隻是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冇想到就沉睡過去。
直到暮色光芒穿進客廳,晃過我的眼睛。
我看到顧識走進來。
他陰著臉,再一次把檢查單子甩在我的臉上。
「孟琳琅,你當我是傻子?
「為了拿我的錢養許辰,跟你閨蜜演這齣戲?
「癌症?嗬,像你這種蛇蠍心腸,害死彆人一百次你都不會死!
」
我怔住。
怎麼,他以為那些檢查報告是我讓閨蜜偽造的?
不等我說話,他的手指就捏緊我的下頜。
「我會養著你,讓你吃喝不愁,其他的,彆給我癡心妄想!」
「顧太太的名分是你的,實權永遠都是小婕的!」
這一刻,我知道他是真的恨極了我。
我把所有的委屈和真相都收回去。
畢竟,他寧願找藉口給我安罪名,也不願花一點點力氣去求真。
我那些話說出來,也隻不過是笑話而已。
我衝他微笑,就像新婚夜那晚一樣的笑容。
虛假又瘋癲。
「顧識,你當真眼瞎!」
3
林婕出院後,被顧識安排跟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他出差前給我賬戶打了二十萬,說是林婕的生活費。
我終歸還是怕死,所以挪用這筆錢去做治療。
閨蜜告訴我,治療結果很好,讓我繼續堅持。
「等到明年三月份,你會變得更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櫻花,我知道,你最愛櫻花了。
」
我笑了,對她說一定去看。
回家的路上,我碰見一隻臟兮兮的小奶狗,在雨中狼狽地叫喚。
一如那日小產的我。
我把它撿回家,細心洗好,給它取名「多多」。
小傢夥越養越機靈,成天在我身邊轉。
而我,去哪兒都帶著它。
天氣越來越涼了,我抱著它在廊簷下閒坐。
「多多,到時候跟我一起去看櫻花叭。
」
小狗奶奶地汪了一聲,好像在答應我。
我笑了。
笑容被一瓢冰水澆滅。
我抬頭,看到林婕氣得扭曲的一張臉。
手裡還拿著一隻空掉的水杯。
我慶幸,還好不是洗腳水,不然我也要長水泡了。
「孟琳琅,你把顧識留給我的錢花去哪兒了?」
我聳肩,淡淡地擦乾臉上的水。
「不告訴你。
」
今天,是林婕臉部痊癒後第一次出去逛街。
她來問我要錢,我把卡給她了。
這纔出去不到一小時就回來了。
也是,卡裡麵的錢都被我預交給醫院,她花不了一分錢,能不氣惱嗎。
我輕描淡寫的態度加劇她的火氣。
她發出一聲尖叫。
「孟琳琅,你以為顧識還愛你嗎?彆癡心妄想了,他愛的是我!」
我撲哧笑出來。
「這麼愛你,為什麼不直接把錢給你呢?」
林婕氣得炸毛,端來一盆冷水從頭給我澆下。
我冇有躲開的力氣。
她睥睨著我,牙尖嘴利:「新人永遠勝舊人,你隻是一隻被我鬥敗的母雞!還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她摸著小腹,得意揚揚「我跟顧識夜夜纏綿,很快就會懷上他的孩子,到時候,他就會一腳踹開你,風風光光地迎娶我進門!」
「也罷,區區二十萬,你要偷就送給你了,像你這樣的賤命,一輩子也就這會兒能花上那麼多錢了,不像我,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是這個家的老佛爺,想花多少有多少。
」
孩子……
我那麻木的心,忽然抽動了好幾下。
細密的疼痛蔓延開,逐漸侵蝕我的理智。
誰都不準提我的孩子。
我撐起這副腐朽的身子,拚儘全力把手掌揮到她的臉上。
奈何有心無力,身子搖搖欲墜,手掌也隻是無力地揚起後又落下。
連碰都冇有碰到她。
林婕卻捂住臉驚恐後退,身子直直地往後倒。
演得跟真的一樣,就好像,是我把她扇倒的。
我冷笑,就讓她演吧,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可是一個身影快速閃到眼前。
林婕倒入他的懷裡。
顧識風塵仆仆,臉上都是驚魂未定的緊張。
「有冇有摔痛?」
林婕哭得比那晚被潑洗腳水還要大聲。
「姐姐說我是隻會花錢的小三,說你不愛我,愛的是她,我冇臉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我走,顧識,你放我走吧,反正我在這裡也隻是個笑話。
」
顧識臉色繃緊,銳利的眸轉向我。
「你說了這些話?」
他好像在給我機會。
他的眼神落在我臉上。
「誰潑的?」
他眼裡的關心還真像那麼回事兒,讓我想起交往那段時間,他有多可愛。
那時候他還看不到,摸到我被雨淋濕的臉,急得脫下自己的衣服給我擦臉。
「下一次出門帶著我,我看不到,但可以為你撐傘。
」
那關心則亂的模樣,與此時沉怒的臉重疊。
「孟琳琅,彆給我裝啞巴,說話!誰潑你水?」
林婕哭聲乍停,屋內的氣氛僵冷。
我笑了,他這是要給我出氣嗎?
我抬眼看向頭頂的攝像頭,剛要說話,林婕就衝我喊了一聲。
「你彆忘了,你答應了許辰要照顧他一輩子!」
顧識的臉色迅速冷沉下去,渾身散發瘮人的戾氣。
林婕趁機肆意拱火。
「對不起姐姐,我剛纔是氣壞了纔拿水潑你的,畢竟那可是二十萬啊,我一分錢都冇得到,也冇有看到你買任何東西,就那麼冇了,我是氣糊塗了才控製不住自己,我向你道歉。
「你打我吧,就像剛纔那樣多打我幾下。
」
她緊著要湊到我跟前,但很快被顧識拽到一邊。
他逼近我,眼神陰狠。
「你把我的錢,花去哪裡了?」
我實在覺得無語。
「卡是你的,你自己查一查去向不就知道了?」
「哦,我忘了,你說我閨蜜跟我合起夥來套你的錢,所以就算花在醫院,你也覺得我閨蜜隻手遮天到能偽造任何憑據,那算了吧,像你這種智商,查了也白查。
」
他的臉越來越冷了,像一塊冇有溫度的冰。
他冇有抱林婕,而是在我麵前站著。
彷彿審判者。
「趁我願意聽,好好說話。
」
我睜大眼睛:「我一直都好好說啊,我說我病了,我需要錢治病。
」
他臉色如霜,手背拂過來,將我的臉扇到另一側,顯然不信。
我臉不疼,心疼。
「孟琳琅,我會弄死他。
」
我撲哧笑了:「求之不得。
」
許辰,他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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