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說罷，雨姬鬆開乃瑛，對著人群朗聲道，“你們放心好了，三日後那妖怪再來，我會跟著他離開這裡的，這裡也不會再有什麼妖怪來襲擊了！”

人群這下才肯停止咆哮，但是對著雨姬的態度明顯還是充滿了不屑。

雨姬轉身，背對著人群說道，“給我準備嫁衣吧，我的廟宇裡什麼東西都冇有，既然是要嫁過去，總要有套像樣的嫁衣吧！”

聽到雨姬這樣說話，乃瑛隻覺得腦袋裡轟然一聲，緊接著一股名為痛苦的寒流迅速竄遍了身上的每一處角落。她轉過頭望向雨姬，眼前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氣。

“不可以，不可以！”乃瑛上前一步，捉住雨姬的衣袖，修長的手指捏的生緊，骨節都泛了白。眼角那透明的淚水彷彿是血淚一般，欲落不落，直充滿了眼眶，看得人揪心。

雨姬咬緊下唇，一言不發。而乃瑛更是痛不欲生，抓緊了雨姬的衣袖，歇斯底裡道，“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為這樣的人類做到這一步？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得啊！我們走吧，離開這裡，求求你了！”

“閉嘴！你這吃裡扒外的丫頭！”

人群聽到乃瑛這樣說話，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咆哮。

雨姬什麼都冇有說，隻是步履沉重的朝著那片禁區走去。

乃瑛不死心，追了上去。

是夜，我冇有離開這裡，而是選擇留了下來。

師父拗不過我，隻好陪著我一同留了下來。

我看到人們守在那座廢棄的廟宇外麵，生怕雨姬逃走。

城中的繡娘們則在抓緊時間，給雨姬趕製嫁衣。

我遠遠站在廟宇之外，看著那些自私的人類守在門外，眼底閃爍著不信任。

不知為何，我的心竟是這樣的痛，我好像是第一次見到雨姬的時候，就忍不住心疼這個落魄的守護之妖。

昏暗的燭光映在窗戶上，雨姬曼妙的身姿映在窗紙上，留下一個悲傷的剪影。

她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要答應嫁給那個妖怪？

為了這裡的人嗎？

為什麼要犧牲到這種程度？

她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我有很多疑問，想要一一問清楚。

於是我悄悄的從懷裡掏出符紙，口中誦起咒語，結了一個隱形的術法。

雖然我那時候尚年幼，但是這樣基礎的術法我還是會一些的。

悄悄的繞過那些看守在門外的人，我跑了進去。

一進屋，我就看到雨姬落寞的坐在椅子上，滿臉的淚痕。

而一旁的乃瑛，則是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雨姬察覺到了進來的我，但是隻是用空洞的眼神望向我，什麼都冇有說。

我摘掉頭上的符紙，現形出來。

看著流淚的雨姬，我腦子一熱，對著雨姬開口說道，“來，我來救你了，我們快點逃出去，我有辦法讓你隱形，讓他們看不到你！”

雨姬忽地笑了，她起身走到了我的麵前，伸出手溫和的拍了拍我的頭，笑道，“謝謝你的好心，但是我已經決定好了，你還是走吧！”

“不可以，不可以！”

乃瑛抬起頭，眼中的淚水一滴一滴滑落下來，她死死的咬著下唇，直到咬出血跡來仍不自知。那明媚鮮豔的血珠兒沁在她的唇上，紅得彷彿刺傷人的眼眸一般。她滿麵哀傷，開口道，“為什麼雨姬大人你要做到這一步，不值得啊！”

乃瑛的語調痛苦的在喉嚨裡發抖，語調是那樣嘶啞，那樣深刻，又是那樣沉重。

雨姬轉身走到乃瑛麵前，溫柔的擦拭掉乃瑛唇上的血跡，又在指尖凝聚妖力，仔細的為她療傷。

乃瑛抬起頭，望向雨姬的眼睛。那一刻，雨姬溫柔而無奈的漆黑眸子裡，盛滿了她所眷戀的溫柔，似星星，似清泉，似夏日裡若有若無的和風。是一把散落在銀河裡的星光，讓人禁不住擔憂失去這樣的美好。乃瑛剋製不住自兒個的情感，哭著撲進雨姬的懷裡，雨姬溫柔的拍著她的頭，那溫柔的聲音猶如叮咚作響的泉水一般流進耳畔，“彆擔心，我永遠都在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臉上有點濕濕的，我伸手一摸，原來是淚水。

我咬緊了下唇，知道自兒個是無法勸說雨姬和我一起逃走了，便轉身離開了。

夜裡的森林像是鬼魅的肢體，詭異的纏繞在一起，往日裡，年幼的我是很害怕天黑後的樹枝的，害怕它下一秒就變成吃人的妖怪。

但是今日裡，我竟是一點都不害怕，隻是茫然的走著，毫無目的。

這時候，一盞明亮的燈光出現在我麵前，我木然的抬起頭，看到的是師父正提著一盞燈籠，笑著站在我的麵前。

“師父.........”看到師父的時候，我隻覺得萬千的委屈都湧上了心頭，便不由得哽嚥著撲進了師父的懷裡，道，“雨姬、雨姬她..........”

“我都知道了。”師父溫和的拍著我的頭，道。

由於我撲進了師父的懷裡，所以我看不見他的臉，隻能聽到他柔和卻又充滿力量的聲音，“我在你這樣年少的時候，也是曾經憧憬過這樣一個女人的。這都是人之常情，我明白的。”

“可是，可是.......”我哽嚥著，心裡有萬千不甘，“可是我不想..........”

“可是我們也冇有辦法為她做什麼，這也是她自兒個決定好的事情啊！”師父柔聲道，“既然她........”

師父的話戛然而止，我困惑的轉過頭，這纔看到身後站著一個少女。

藉著微弱的燈光，我看到原來是乃瑛，正站在我的身後。

她的目光裡滿是決絕，她看著我的師父，一字一頓道，“你是除妖師，對吧？”